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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體《黑體篇》

　　黑體字的選擇在市場是愈見愈多，很多字體設計用心，但後繼無力，缺字缺的「很兇」；有的字體就不夠用心，字體縮小就糊成一團；本篇討論的不是用於標題的字體，那是另一種設計要求，本文是針對適用於「內文」的字體，一套「專業」的黑體字，還是要經得起一些標準來篩選，篩選過後的字體，還要通過「好看」的標準，才能用在專業的排版上。就算不是專業排版，業餘者也能因此受惠。以下是以個人實務經驗，認為重要的挑選要點：
 

一、易辨性與易讀性

　　易辨性（legibility）是指閱讀者能否快速辨別兩個或多個字的不同。
 
　　在拉丁語系，１、ｉ、Ｉ和ｌ，拼在一起時，會很不容易辨識，０與Ｏ看似接近，故而字體造型上，能分辨清楚最佳，當然也有因為設計因素，故意設計相似或一樣的情況。中文易辨性的問題，在於部分字形相似，例如：
 
日曰　|　茶荼　|　孤弧　|　科抖
睢雎　|　姬姫　|　冠寇　|　淮准
汆氽　|　未末　|　金全　|　王玉
鶩騖　|　烏鳥　|　貨貸　|　衛衞
戊戍戌　|　贏嬴羸　|　己已巳
 
　　簡體中文的相似字比繁體字又更多，這是由於簡化後，部分偏旁看似相近，如「氵」部與「讠」部。簡化字看似相似的例子：
没汁　|　设计　|　伟传
拔拨　|　外处　|　孩该
冈网　|　凤风
 
　　易讀性（readability）指的是同款字體，閱讀者在閱讀時，是否為行雲流水，甚而一目十行？或是囿於文字不易讀，時而快速，時而放緩？常見的情況像是娃娃字體，看似可愛，但是整篇文章都是用娃娃體，閱讀時就沒有平時的順暢，心情就一點都不可愛。
 
　　黑體字一般被視為易讀性高的字體，然而還是會碰到易讀性打折扣的情形。有些廠商的黑體字體設計不夠精良，在小字號時，很多字糊成一團，這也會造成閱讀體驗不良。左邊為小字號示範：
 
　　
 
　　（六套不同黑體字體在縮小後的表現。由左到右，從上到下，依次為雲林、台北、蘋方、文鼎、思源與阿里巴巴。）
 
　　如果僅有的黑體字，在小號字時有些模糊或不夠清晰，不想換其他字型時，那字號就避免小於10點。
 

二、字數

　　中文漢字數量龐大，最具權威的康熙字典，收錄了四萬零四十三字，若再加上康熙未收錄的字，如民間流行的異體字、方言字等，以及日後出現的新字，全部加起來，臺灣政府收錄於全字庫就高達十一萬六千三百四十個漢字。
 
　　要把全數中文字都製作成字體，目前僅有日本與中國方面達到高階段性（未包含臺灣全部的字數）。日本的花園字體，包含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四字、中國的米字體也包含了六萬零三百四十字。
 
　　然而，一般市面上，絕不可能每一套字體，均做足臺灣的十一萬字或是中國的八萬多字。號稱「Ｎｏ　Ｔｏｆｕ（無豆腐框）」的思源黑體，包含的字數達六萬五千五百三十五個漢字，高居第二位，但也還是離台灣全字庫有五萬字之遙。
 
　　在臺灣，普遍「專業」等級，大多包含一萬四千多字，聲稱能滿足一般各行業的需求。但實際上，很多狀況還是會碰到缺字的窘境。例如製作鄉土教學，缺少臺語文字、客語文字，又或是製作菜單，發現少了「粄」、「𫃎」糬等字。若你的行業正巧不屬於「一般行業」，那你的工作就永遠需要常替換字體或自己造字…
 
　　一個專業級的字體，我個人的測試方法，必需要能顯示左列全部的罕用字及部分的生僻字。
 
罕用字
堃媖喆龖龘麤爨豨薟菝葜藁蘄薤綦賸粢𫃎㕦匉訇
 
生僻字
閄巪虪蠿齉嘂玊圙犪爴氎䆐㿝㽱㽲㶫㸦㠩㒪㐀𰻞𪚥
 

三、一致性

　　青情清精請猜倩睛晴蜻鯖
　　埥寈氰掅靖崝菁棈圊錆綪婧箐凊
 
　　同一個部件，在不同的部首會出現不同的寫法。例如「靑」：是由上「龶」下「円」組成。另一種寫法，是上「龶」下「月」。從甲骨文的角度來看，靑的下面部件從丹，有時從井（有二派學者考究是井或是丹）上面則是一個「生」字。也許是指草木生長之青色。不論是井還是丹，肯定不是月。至於歷來習慣，下部件寫成月已成主流，到今日教育部更加規定，下面是「月」。
 
　　字體設計師在設計時，肯定是按其設計理念與規則來做。如果選擇復古、或是印刷體，靑的下面部件，就會是丹（円）。那麼，本段首行的那兩排字，應該均一色都是「靑」。
 
　　如果設計師走現代常規，或按教育部的規定而設計，則那排字，也將均一色都是「青」。
 
　　如果「不幸地」，你所選的黑體字，那兩排字中，有的是青，有的是靑，那就說明，那套字體並不全都是由同一位／組設計師製作。而是源於其他廠商的字體，加以改造，沒改到的字，就會造成不同的寫法。
 
　　專業的字體，是不能有這樣的情況發生。除了上述的青字旁，還有直字旁（植值殖埴淔㨁稙㥀…）糸字旁（糸糹）、示字旁（礻⺬）等等，都要保持一致。
 

四、兼顧直橫排

　　雖然大部分的繁體中文在直排顯示上沒問題，但少部分繁體字體，特別是中國國標（ＧＢＫ）和日本字體，在直排時，標點符號在方格內的右上角，貼近一段句字最後一個字的尾巴。這種處理方法，與臺灣標準不同，閱讀時造成不習慣（不習慣是對臺灣人、香港人而言，對看習慣橫排的中國人來說，直排閱讀本身就不習慣，標點符號在哪反倒次要）。
 
　　另外，特別是部分中國廠商的字體，用在直排的文本內，漢字並不能正確顯示，反而和拉丁字母一樣，全部翻轉90度無法閱讀。慶幸的是，這些字體中，並沒有黑體字體。或許是早期的廠商沒有設好參數
 

五、美觀

　　內文的文字，不能搶眼，要讓人閱讀起來，不需要專注於對字的辨晰，能盡本分地讓人舒適地閱讀或瀏覽。這是文字的功能性，也是基本條件。美觀性是在功能性上延伸出來。
 
　　早期曾訂閱過亞洲週刊，對於他們的內文文字，有特殊的記憶，就是修長的明體字。有別於一般報章雜誌的方方正正，亞洲週刊閱讀起來不吃力，反而時時都有著典雅的感覺。這當然還有排版、標題、插畫等其他因素影響著閱讀體驗。
 
　　所以，自那時候起，會不時地注意著內文的字體。除了整體的感覺，也開始會觀注於每個中文字的設計細節。從喇叭口，到全直線條的現代風格。於此同時，臺灣教育部於民國85年發布的「常用國字標準字體表」，開始在網路的中文字體上發酵。許多新的字體，採用臺灣教育部標準造新字，開始有別於傳統印刷體字形。
 
　　左圖是傳統印刷字形與教育部標準字形對比1。
 

 
　　教育部的標準字形，以一般手寫的筆順為主。坊間對於把手寫字做成標準字的規範，有很大的分歧。普遍認為，手寫字不如印刷字形美，差別是在重心不穩。編者也是持相同見解，故在挑選字體時，都已傳統印刷字為主。  
 
 
腳注
1.請參閱ＪｕｓｔＦｏｎｔ的部落格《造字人的苦惱：是誰寫的對？》